定窯黑白瓷器鑒定
2011-09-27
定窯白瓷的馳名始于北宋,而定窯白瓷的燒造則始于唐代。定窯窯址位于河北曲陽澗磁村,唐代的定窯白瓷具有與邢窯白瓷相似的特征,器形有碗、盤、托盤、注壺、盆、三足爐和玩具等。造型與五代時期的作品相比,器沿均具有厚唇,豐肩,平底,底加圓餅狀實足,有的為玉璧底。唐代定窯白瓷大多與當時邢窯白瓷相似,胎骨斷面較細,胎色潔白,另有一類胎骨比較厚實,斷面比較粗,但燒結(jié)較好。施釉一般用蘸釉法,器外壁的腹下至底部都不施釉。釉的質(zhì)地隨器物的不同而異。施在胎體較厚重器物上的釉比較粗,釉面凝厚,釉色一般是白里泛青,釉水凝聚處多呈青綠色,釉面有開片。胎質(zhì)細膩者,胎色潔白,則施白釉,釉質(zhì)很細,表面釉光瑩潤。胎色發(fā)黃者,為取得潔白的效果,在胎體上先施一層潔白的化妝土,再罩以透明的玻璃釉,這種方法與邢窯白瓷相同。
時至北宋,定窯瓷器脫穎而出,雖仍以燒造白瓷為主,但另兼燒黑釉、綠釉、醬釉及白釉剔花器。刻花裝飾方法被大量采用,按工藝細分,可列為刻花、劃花和印花三種。北宋定窯的刻、劃花技法與當時的其它窯口瓷器頗為不同,給人一種很“硬”的感覺,這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可以打一個比方來形容,如用鋼刀在松軟的木料上刻花,受刀處周圍的木料表面會隨著刀具的刻壓而下陷,此謂之“軟”,而在堅硬的紅木上刻花,受刀處周圍的木料表面則不會下陷,使刻紋輪廓更為鮮明,此謂之“硬”。
刻劃花的裝飾手法流行于北宋,至金代則出現(xiàn)了印花的技法,定窯印花裝飾看不出由簡到繁,由低級向高級的發(fā)展過程,有可能受定州緙絲的影響,制瓷匠師采用緙絲紋樣粉本刻模,因此一開始就顯得比較成熟。從釉色來看,金代定窯的釉色與北宋時有所不同,不如北宋時滋潤,而帶有粉質(zhì)感,亦顯得較為稀薄,突出于器表的紋飾微露白色。
占定瓷大宗的北宋定窯白瓷,具有以下的特征:
1、淚痕
淚痕是指器表的流釉現(xiàn)象,定瓷流釉往往呈條狀,宛如垂淚,故稱淚痕。淚痕現(xiàn)象僅見于北宋定窯器,唐至五代定瓷并無此特征。唐代定瓷釉薄而潔白,胎釉結(jié)合十分緊密,無流釉現(xiàn)象;北宋則凝厚而泛黃,釉內(nèi)氣泡大而多,釉層在燒結(jié)過程中隨器垂掛流淌,形成淚痕。北宋早期,定窯采用正燒,流釉方向自口至底,北宋中期以后,定窯創(chuàng)造了覆燒的技法,流釉方向自底向口,但也有一些特殊情況,筆者曾見過一些定窯白瓷,淚痕方向為橫向,十分奇怪,形成原因尚待研究。
2、竹絲刷痕
在定窯碗、盤類器物的外壁,經(jīng)??煽匆娂毭苋缰窠z的劃痕,這些劃痕是器物初步成型后旋坯加工時留下的,當然在其它窯口的器物外壁也可見到旋坯痕,但不如定窯的纖細密集,此為鑒定定窯器物的一個特征。
3、底足
定窯器物的底足類型不多,主要分為平底與圈足兩大類,而其圈足具有與其它窯口器物圈足明顯不同的特點,這些特點體現(xiàn)在北宋中期以后覆燒成型的定窯器上,由于覆燒的發(fā)明,器物圈足得以裹釉,而將露胎處移至器上,然而裹上釉層的器足在外觀上的表現(xiàn)并不那么完美,足面(圈足與地面接觸部分)總是顯得不夠平整,有些地方釉厚,有些地方釉薄,以手撫之,明顯地感到凹凸不平,筆者所目見的北宋定窯圈足器無一例外。這種現(xiàn)象十分奇怪,但在鑒定中卻非常有效,凡北宋定窯圈足器(采用覆燒法,圈足上釉者)均有此特征,此為鑒定之關(guān)鍵。
另外,定窯圈足器之圈足有大小兩種類型,大圈足器之足底往往可見竹絲刷痕,刷痕呈同心圓,而小圈足器則無這種現(xiàn)象,但無論大小圈足,足均極淺,足墻均窄,小圈足器挖足不過肩,幾乎無鉤手。
4、變形
定窯器物,尤其是碗類器物,大都有些變形,若是完整器,將器物倒扣于桌面,便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這一特點。
就目前在市場上所見到的仿定白瓷而言,淚痕現(xiàn)象已可做到,竹絲刷痕亦不難實現(xiàn),至于器物的變形非人力而可強為,而取決于燒造時的火候、窯位、氣氛等等因素,若以人力做作,不免留下故意造作的,不自然的痕跡?,F(xiàn)在只有一點還難以企及,就是足面的不平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的形成完全出于自然,且在目前尚未引起仿造者足夠的重視,仍可作為鑒定的一個標準。
定窯紋飾
定窯是我國宋、金時代的五大名窯之一。它是繼唐代邢窯白瓷之后興起的一大瓷窯體系。主要產(chǎn)地在河北曲陽澗磁村一帶。考古資料顯示,山西平定、陽城、介休等地也燒制定窯風格白瓷,產(chǎn)品質(zhì)量不遜于河北曲陽。定窯盛行于北宋中后期,由于瓷質(zhì)精良、色澤淡雅,紋飾秀美,被宋朝政府選為宮廷用瓷,使其身價大增,產(chǎn)品風靡一時。據(jù)《歸潛志》記載,“定州花瓷甌.顏色天下白”??梢?,定窯器在當時不僅深受人們喜愛,而且產(chǎn)量較大。金王朝統(tǒng)治中國北方地區(qū)后,定窯瓷業(yè)很快得到了恢復,有些產(chǎn)品的制作水平不亞于北宋時期。從有龍鳳紋飾的一些器物上看,定窯產(chǎn)品也是金代統(tǒng)治者喜愛的瓷器品種。
定窯白釉瓷器的裝飾技法主要有劃花、刻花、印花三種。
劃花是宋代定窯瓷器的主要裝飾方法之一。通常以篦狀工具劃出簡單花紋,線條剛勁流暢、富于動感。蓮瓣紋是定窯器上最常見的劃花紋飾。有一花獨放、雙花并開、蓮花荷葉交錯而出、有的還配有鴨紋,紋飾簡潔富于變化。立件器物的紋飾大都采用劃花裝飾,刻花的比較少見。早期定窯器物中,有的劃花紋飾在蓮瓣紋外又加上纏枝菊紋,總體布局顯得不很諧調(diào),這應看成是當時尚處于初級階段的一種新裝飾手法,也給定窯器斷代提供了一個依據(jù)。
刻花是在劃花裝飾工藝基礎上發(fā)展起來的。有時與劃花工藝一起運用。如在盤、碗中心部位刻出折枝或纏枝花卉輪廓線,然后在花葉輪廓線內(nèi)以篦狀工具劃刻復線紋。紋飾中較常見的有雙花圖案,通常是對稱的。定窯刻花器還常常在花果、蓮、鴨、云龍等紋飾輪廓線一側(cè)劃以細線相襯,以增強紋飾立體感。
定窯紋飾中最富表現(xiàn)力的是印花紋飾。這一工藝始于北宋中期,成熟于北宋晚期。最精美的定窯器物紋飾在盤、碗等器物中心,這類器型內(nèi)外都有紋飾的較少。定窯器物紋飾的特點是層次分明,最外圈或中間,常用回紋把圖案隔開。紋飾總體布局線條清晰,繁而不亂,具有很高的藝術(shù)水平。定窯印花題材以花卉紋最為常見,其次是動物紋飾。動物紋飾中主要有牛、鹿、麒麟和飛龍等。定窯飛龍紋一般裝飾在盤、碟、碗等臥件上。飛龍紋位于器物中心,祥云圍繞,獨龍為多,尚未見有對稱的雙龍紋飾。飛龍身形矯健,昂首騰飛于祥云之間,龍尾與后腿纏繞,龍嘴露齒,欲吞火球,背有鰭,身刻魚鱗紋,龍須飄動,龍肘有毛,三爪尖利,栩栩如生。而定窯立件上只裝飾有變形龍紋,其裝飾水平與盤、碟上的龍紋相去甚遠。禽鳥紋飾中主要有鳳凰、孔雀、鷺鷥、鴛鴦、雁、鴨等,做工精美的飛鳳比較少見?;ɑ芗y以牡丹、蓮花最常見,菊花次之?;ɑ芗y布局多采用纏枝、折枝等方法,講求對稱。定窯瓷器最精美的紋飾大都集中在盤、碟上,紋飾多者可達四層。每層紋飾富于變化,外圈紋飾多為幾何紋或變形蓮瓣紋,中心為動物、花卉結(jié)合紋飾,充滿浮雕感,藝術(shù)氣息濃郁。而宋代定窯孩兒枕更是該窯名品,其造型神態(tài)及紋飾的裝飾工藝等皆為上乘之作。
宋代定窯瓷器的主要特征:一是胎體輕薄,胎質(zhì)潔白。二是釉面多為乳白色,白中閃淺米黃色。積釉處常有淚痕狀流釉,呈黃綠色。器物外壁釉薄處可見胎上旋坯痕。三是北宋早期定窯產(chǎn)品口沿有釉,到了晚期口沿則多不施釉.俗稱“芒口”.芒口處常常鑲金、銀、銅質(zhì)邊圈以掩飾芒口缺陷,此為定窯一大特色。四是官府所用瓷器底部有“官”、”尚食局”等。五是定窯器物釉面通常有氣泡。用放大鏡觀察,一般可見大小不等的氣泡,一些較大氣泡疏散排布于密集小氣泡區(qū)域的周圍,這種現(xiàn)象類似宋影青瓷器特征。金代定窯器的上乘之作與北宋定窯器沒有什么差別。而金代中低檔次的定窯器在裝飾技法上明顯劣于北宋定窯器。部分產(chǎn)品采用砂圈疊燒法,器物內(nèi)底有一圈露胎。這是金定與北宋定窯器的明顯區(qū)別。
由于定窯器存世量相對較大,同類器物價位比不上汝窯和宮窯。從拍賣價格來看,境內(nèi)外價差很大。在境外,上乘定窯刻花碗、盤,其成交價達到8萬英鎊以上的并不鮮見,而在國內(nèi)同類器物的成交價一般只有其八分之一至十分之一。一件定窯白地牡丹紋梅瓶,海外拍賣估價600Z-800)~港幣。1998年香港拍賣了一個直徑20厘米的定窯刻蓮花紋葵口盤,估價38-42萬,成交價548000港幣。而相似的定窯盤,在國內(nèi)最多也就幾萬元。金代定窯器物的上品與宋定窯價格大體相當。而普通品相的價差較大。目前,由于我國某些規(guī)定的限制,國內(nèi)藏家手中的定窯精品還不能通過拍賣途徑面世。各大拍賣公司很少上拍宋——金時期的定窯器物,此類上拍精品大多來自海外回流。
宋金時期仿定窯白瓷
宋金時期定窯白瓷質(zhì)量高、銷路好,引來很多窯場仿燒,諸窯仿品各有特點,有些足以亂真。
井陘窯窯址在今河北井陘天長鎮(zhèn)等地,宋金時期井陘窯白瓷質(zhì)量比較高,產(chǎn)品外觀特征與定窯很相似,特別是印花裝飾與定窯幾無二致。可以肯定,以往斷定為定窯的產(chǎn)品,有些應該是出自井陘窯。
磁州窯窯址在今河北磁縣觀臺鎮(zhèn)、東西艾口村、冶子村、彭城鎮(zhèn)等處,該窯仿定白瓷從造型、裝飾到仰、覆支圈燒的裝燒方法皆仿定窯,胎釉都比較細,不施化妝土。二者主要區(qū)別在于:定瓷胎體細白而密度大,磁州仿定瓷胎體白而泛黃,瓷胎發(fā)糠,細度白度皆不及定瓷;釉比定瓷略黃,有些顯粗,光潔度不及定瓷,有些釉質(zhì)細潤者有宋金定瓷所少見的開片,但無垂釉(淚痕)現(xiàn)象。
山下窯窯址在河北臨城城南山下村,屬于廣義的邢窯窯址之一。與定窯產(chǎn)品相比,山下窯白瓷制作稍嫌粗糙,劃花、印花均不如定窯同類器物精美,圖案亦不如定器清晰,胎釉的顏色明顯泛青灰,胎的石質(zhì)感較強。該窯的裝飾技法和燒造方法明顯受到定窯的影響,特別是燒造方法與定窯幾乎是同步發(fā)展的。
龍泉務窯窯址在北京市門頭溝區(qū),這是一處遼金窯址,產(chǎn)品以白瓷為主。胎色純白,釉色白中泛黃,與定器相似,但胎的硬度高于定器,石質(zhì)感較強,有些瓷胎呈灰白色,刻劃花刀法不如定窯熟練,有的花紋粗糙,釉的亮度較大。
介休窯窯址在山西介休縣洪山鎮(zhèn)。介休窯白瓷以碗、盤最多見,宋初器物胎壁較厚,晚期受定窯影響生產(chǎn)印花白瓷,胎、釉均較細,比較典型的圖案有嬰戲牡丹、嬰孩蕩舟等。
霍窯霍窯與彭窯實為一窯,一以窯主姓命名,一以地名命名,為元代窯場。明初曹昭《格古要淪》云:“霍器出山西平陽府霍州。”“元朝戧金匠彭均寶效古定器,制折腰樣者甚整齊,故名曰彭窯。土脈細白者與定器相似,比青口欠滋潤,極脆不甚值錢,賣骨董者稱為新定器。”彭窯窯址在山西霍縣陳村發(fā)現(xiàn),產(chǎn)品胎土細白,薄胎,釉色潔白,有素面,亦有一些印花器,胎質(zhì)比較松脆,極易碎。燒造方法有與定窯相同的澀圈疊燒,還有定窯所不見的支釘疊燒,支釘胎質(zhì)很細,碗盤一類器內(nèi)底多留有支釘痕跡,甚至有支釘粘連,一般是4至6個支釘,以5個最為多見。
繁昌窯窯址在安徽繁昌柯家沖和城西駱沖,繁昌窯是宋元青白瓷系中的一個重要窯場,其產(chǎn)品主要是青白瓷。但駱沖窯產(chǎn)品在外觀上很容易與定器相混淆,粗看幾乎沒有差別。這類器物胎色純白,但比定瓷稍粗,釉的質(zhì)感與定器相仿,白中泛青,有些積釉處近乎水綠色。碗類多為圈足,口沿作成仿定式唇口,有些器物外壁雕刻蓮花瓣。這類東西應當是仿定產(chǎn)品,不宜名之曰青白瓷。
景德鎮(zhèn)窯該窯兩宋時期以燒造青白瓷著稱,窯址在今江西景德鎮(zhèn)市郊,五代時期景德鎮(zhèn)窯白瓷白色純正,釉白中透青,胎透光,胎質(zhì)較軟,常有變型器物;采用支釘燒法,碗底留有支釘痕跡。南宋景德鎮(zhèn)窯有一種近乎于白釉的器物,從裝飾手法到燒造工藝都模仿定窯,這類器物不應該再屬于青白瓷,很可能就是文獻{己載中的“南定”。它們的胎色白于真定,但色澤柔和,而且透光性好,胎質(zhì)細;釉的玻璃質(zhì)較強,多為白中透青,也有些略呈黃白色,除芒口或底足外施滿釉,工藝精細,無淚痕。支圈覆燒器胎壁較薄,支圈很細。盤、碗多見劃花裝飾,南宋至元也有一些印花。
吉州窯窯址在今江西吉安永和鎮(zhèn),印花白瓷胎質(zhì)與定瓷相似,但胎呈灰白色,釉質(zhì)稍粗,比定瓷略顯稀薄,呈乳白色,比定瓷顯青灰,無淚痕。印花圖案多見鳳凰牡丹,圖案部位凸起較薄,施釉后紋飾略有含混,不如定器圖案層次清晰。印花白瓷的燒造方法有兩種,一是仿定瓷覆燒,再一種是摞燒,摞燒器外底處理較粗,施釉不到底,無釉處刀痕、氣孔、雜質(zhì)清晰可見。內(nèi)底無澀圈,但有一周以細砂間隔的疊燒痕跡,這類器物的時代可能已屬于元初。
彭州窯窯址在四川彭州市磁峰,產(chǎn)品精者釉色潔白,粗者釉色白中泛灰。裝飾有刻花、劃花和印花,刻花多見雙魚紋,也有花葉、折枝蓮、蓮花瓣、纏枝牡丹、萱草等,在技法上往往是刻、劃并用。印花圖案多見花鳥,有飛鳥銜草、鳳穿牡丹、蓮池魚鵝、孔雀、鷹和各種折枝花卉等。裝飾題材和圖案布局都模擬定窯(其他一些文獻中,已經(jīng)認定彭州窯自成體系,而非仿定窯)。彭州窯的制作工藝是先拉坯成型,坯件半干時刻劃或模印紋飾全干后再施釉,制作工藝頗有特色。
黑釉瓷創(chuàng)始于東漢,進入唐代,黑釉瓷的燒制技術(shù)有初步的提高,試舉兩例。定窯雙系短流貼花執(zhí)壺(圖1):器高17厘米,足徑8.5厘米。平底,足心微凹,胎質(zhì)較粗黃。壺身釉色不夠均勻,呈色亦欠穩(wěn)定。由于釉料中加入植物炭灰,氧化鈣含量較高,所以釉在高溫中粘度降低而流動性大,有較好的透明度,底部出現(xiàn)明顯的蠟痕聚釉現(xiàn)象。其貼花藝術(shù)是從唐長沙窯借鑒而來,這說明早在唐代,我國的交通和商業(yè)交換即已十分發(fā)達。
盤口執(zhí)壺(圖2):為晚唐至五代時期。器高20.3厘米,足徑6.9厘米。玉璧狀底,胎質(zhì)較前純凈潔白,說明那時窯工已重視瓷土的淘洗和凈化程序。釉色較唐中早期已有明顯提高。但壺身釉色黑中偏褐,施釉仍不均勻,釉面棕眼較多,表明燒制時的窯溫控制技術(shù)尚不成熟。由于石灰釉中的鈣含量較高,近底部有明顯的蠟痕聚釉現(xiàn)象。
進入宋代,上層社會飲茶與斗茶風盛行。斗茶用半發(fā)酵的茶餅,置茶碾中碾成細末,放入碗中,以初沸之水點注。水面隨即浮起一層白沫。用黑盞盛茶,便于觀察白色茶沫。斗茶之法,首觀其色,次觀其湯。以清白勝黃白,觀色品評高低,視湯華分輸贏。蔡襄《茶錄·茶器》載:“茶色白,宜黑盞……其青白盞,斗試自不用。”宋徽宗趙佶也頗愛與群臣斗茶,他寫的《大觀茶論》說:“天下之士勵志清白,竟為閑暇修索之玩,莫不碎玉鏘金。啜英咀華,較筐篋之精,爭鑒裁之別。”由于帝王的喜好,上行下效,斗茶成風,風靡全國。黑釉瓷以它獨具的色澤魅力,莊重肅穆的氣派,為廣大民眾所喜愛。同時,黑釉瓷還是地地道道的大眾百姓瓷,社會的需求大大促進了黑釉瓷的發(fā)展。
位于河曲陽澗磁村的定窯,以其優(yōu)質(zhì)的瓷土資源,先進的生產(chǎn)工藝,在黑瓷的生產(chǎn)中獨領(lǐng)風騷。定窯創(chuàng)燒于唐代時期,在硝煙戰(zhàn)火中熄于元代,燒造歷史長達700余年,它是以燒制白瓷為主的北方重要窯口。白定的燒制,工藝要求較高,其胎質(zhì)必細白,釉色必瑩透,這也為燒制黑瓷奠定了良好的基礎。在北宋早期即已燒出聞名遐邇的黑定斗笠碗(圖3):口徑12厘米,高4.3厘米,足徑3.2厘米。造型工整,胎質(zhì)潔白,釉色如玉似脂,口沿釉薄處,色澤由淺黃漸趨中黃,器身為黑色,而內(nèi)壁均勻地呈現(xiàn)出一縷縷青紅相間放射狀的釉色,類同建窯兔毫盞紋飾。近底釉厚處則烏黑發(fā)亮,光可鑒人。黑釉深層,又暗藏紅色,在陽光下觀看,異彩紛呈,瑩光四射。
黑定也稱墨定。其特點是胎白體薄,釉黑如漆,光可鑒人。古陶瓷專家葉民先生研究發(fā)現(xiàn):“在窯內(nèi)燒造時,越是不完全熔融,其所出的黑色越好,若完全熔融,便帶褐色,但如鐵份過剩,往往會因燃料中所含硫磺的作用而使所謂油滴的銀星斑現(xiàn)于釉面。”(葉民:《隋唐宋元陶瓷通論》,紫禁城出版社2003年3月)這說明此時的黑釉呈色尚不穩(wěn)定,在燒造時常常會出現(xiàn)“窯變”現(xiàn)象,有的釉面產(chǎn)生黃褐色或銀白色的斑點;有的出現(xiàn)較為均勻的“油滴”或“兔毫”,視為“珍品”,恍如天賜;而出現(xiàn)黑不黑、褐非褐的顏色,則為次品。明代曹昭《格古要論》中所載:“有紫定色紫,墨定色黑如漆,光可鑒人,土俱白,其價高于白定。”“黑定”應該是指北宋定窯生產(chǎn)的釉色精美的高檔白胎黑釉瓷。由于其燒制技術(shù)性強,難度較高,釉色素雅獨具,所以才有“其價高于白定”一說,難怪已故古陶瓷專家馮先銘先生以“黑天鵝”來形容黑定的珍貴。
雞心形小水注(圖4):為北宋中早期黑定,系文房用具。高6.2厘米,足徑2.9厘米。其造型精巧,胎質(zhì)潔白細膩??谘丶笆直?,釉薄呈玉白色,釉色瑩潤如玉,烏黑發(fā)亮,光可鑒人。釉色深處,暗含紅色,極有靈氣,令人愛不釋手,余韻深長。
小蟾盂(圖5):為北宋中早期黑定,文房用具。身長4厘米,高3.5厘米。造型十分乖巧,胎質(zhì)潔白細膩。燒造時巧妙地利用四足支釘墊燒,除支釘處,余皆滿釉。不難看出,它借鑒了宋代汝窯的燒造工藝。器形雖小,制作卻十分講究。雙目圓睜,闊嘴豐腹,工匠巧妙地利用蟾口、眼及體表腺體掛釉稀薄而呈現(xiàn)出的白色斑點,十分生動地表現(xiàn)了金蟾憨態(tài)可掬的神韻,令人玩味無窮。這充分證明了我們祖先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jīng)熟練掌握了仿生捏雕技巧。
為適應當時社會斗茶之風的需要,定窯燒制了一種專供斗茶之用的“茶盞”(圖6):盞口徑5.7厘米,盞托外徑8厘米,總高4.8厘米。歙口,折肩,圓弧腹,盞內(nèi)施滿釉,外部施釉不到底。造型古樸典雅,風韻盎然。釉色處理頗具匠心,口沿及盞托邊沿呈羊脂白色,弧腹處呈棕黃色,余皆烏黑。色澤蘊潤如玉。整器釉色,層次豐富。歙口、闊腹,以保持茶溫不易散發(fā),造型設計很有科學道理。觀其特點,樸實無華,看似簡單,文化內(nèi)涵卻十分豐富:盞口、弧腹、托口、托沿、底各為一環(huán),五環(huán)疊加,含意深沉。真可謂“雕琢處見藝術(shù),于無聲處聽驚雷”。其深厚的文化風韻,非有一定閱歷、才智、學識,很難玄攬心悟??梢?,此時定窯黑瓷的燒造技術(shù),已達到相當高的水平。
蓮花型熏香爐(圖7):為北宋中早期。高12.5厘米,口徑9.5厘米,腹徑14厘米,底徑約10厘米。小直口,折肩,圓弧腹,束腰,喇叭形雙階式高足。爐體外周,貼有一圈八瓣仰蓮花瓣飾。蓮瓣圓肥豐滿,整個爐體,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此器應為佛前或祭祀用品。
這件黑定蓮花爐最具藝術(shù)魅力的莫屬其色澤。通體寶光內(nèi)含,如脂似玉,口沿及蓮瓣蓮緣及高足雙階處,由于釉薄,其顏色由玉白漸趨蠟黃至深棕色。蓮瓣外緣及高足弦紋處,帶有一縷縷青色,通體滿釉烏黑而蘊潤,色似黑玉。釉層深處,呈血紅色。能在一件器物上同時呈現(xiàn)白、青、黑、紅、黃五種顏色,恰與我國古代陰陽五行學說中的“金、木、水、火、土”相對應,可謂神奇巧合,意境深邃,令人不得不折服我國古代匠師們的聰明智慧和精湛工藝。通過大量實物標本印證,這種神奇顏色,并非偶然而成,而是當時匠師們已熟練掌握了釉色在高溫下的演變技術(shù)。
雙系水注(圖8):為北宋中晚期。器高8.2厘米,足徑7.5厘米。直口、短頸、鼓腹,下為平底,有圈足,肩部有對稱關(guān)系,前有短流,后有手柄,造型端莊,豐滿穩(wěn)重,器形小而大度。胎質(zhì)潔白,修胎工整,胎薄體輕,制作精良。釉色烏黑如金,氣韻深穆。看得出是匠師們有意減少釉料中鈣的含量,使得器身釉色十分穩(wěn)重,不見流淌痕跡,且施釉均勻,器底除潔白的圈足外,作皆滿釉。其造型、釉色、工藝、比例,恰到好處,彰顯古樸典雅,為文人雅士文房用具之精美作品。我們不能不嘆服古代匠師們的審美之高雅,制作工藝之精湛。
乾隆皇帝曾有詩云:“抵論越州與汝州,樸無矩度有神道。恰似高士倪黃畫,不以工求以韻求。”這首詩原本是借越窯、汝窯之風韻詠官窯兩耳壺的,但對宋代諸窯精品名瓷,也可以說是一個綜合的評價。宋代名瓷,樸元矩度,以造型秀美、釉色獨特而取勝。它是凝固的音樂,無言的歌。如同千古皓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古代名瓷,給人的感受,是無限的美,富含文化韻味的美,柴、越、汝、官、哥、鈞、定,莫不如此。
定窯原系民窯,后被北宋宮廷看中壟斷為官窯,一躍成為五大名窯之列。在品味古代文化精美之余,誰又能不為我們偉大民族的文明歷史和先人的聰明才智而感到自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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